阳台上有猫

【方绪白川】悬河(上)

*假如方绪知道师兄交了男朋友【此处预警!!!】

*方小狗追着尾巴咬了一圈,发现白月光竟是他自己(就是待遇差了点…【有类似替身梗所以好像还是得预警😂

*估计又是鱼蠢作者发刀未遂实录【。


【上】

方绪接到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才连声应着好,车子在路上即刻调头。

和他正一起去电影院看那场因为各种原因而推迟数次的电影的女伴,被他简单道了歉之后不容拒绝地放在了路边。女孩子气的砸上车门对着他狠狠比了个中指。最后在无可宣泄的恼火中追着汽车的尾气发了分手短信。

方绪飞车赶到医院。

白川头上裹着厚纱布,正抿着嘴听医生训话。脸色不太好。看见方绪进门,眼皮撩了撩,表情呈现出某种木然。

方绪得了信本来就提心吊胆,这一下更是吓坏了。他走过去,到了白川身边,俯下身,细声细气地问,“感觉怎么样啊?还知道我是谁不?”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白川不是受伤,而是生命突然回退到了幼儿园阶段。

原本表情冷肃带着不悦的大夫冰雪消融一般噗嗤一乐。白川麻木的表情崩裂开来,飘出一丝嘲讽。“我刚刚,自己给你打的电话。”他准确地陈述了一下客观事实,然后接着表达了意见, “我只是受伤,脑子又没出问题。你没醒酒吧?”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是因为他有条理的叙述还是熟练的嘲讽哪一个更让人放下心来,方绪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那可说不准。”他笑嘻嘻地回敬了一句,转头对着漂亮的女大夫开了个玩笑,“真不会变笨吧?我们这可是专业动脑子的,别影响以后职业生涯。”

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活泛了起来。

白川无声地翻了翻眼睛。

女大夫只是笑笑,低头对着白川缓了声气说道,“目前看问题不大。得及时复查。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白川轻声道了谢。

大夫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向方绪,“你是家属?”

“是啊。”方绪顺理成章地应道。

“朋友。”白川淡淡地纠正了一句。

大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显然有些摸不清情况,带着要说的话踌躇起来。

“他脑子坏了,别理他。”方绪可丝毫不觉得尴尬,大包大揽地追问道,“怎么了,什么事?交代给我就行。”

大夫带着方绪走到门口,先是大概要注意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顿了顿,用下巴点了点里面还维持着之前姿势的白川小声说,“他好像不太愿意住院,刚才一直在问什么时候能回家,但我是觉得住院稳妥一点,当然也不是逼着你们在这,毕竟我们床位也紧张。非要回家的话,得有人陪着,时时留意着情况,别出什么问题。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她显然已经领教了白川的犟劲,一口气把医嘱说完了,她对着方绪说起另一件事,更是带着点未尽的怒火,“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刚才非揪着我让我把病历上的诊断尽量往轻了写。我说那要不我给你写个头发掉了三根,直接缝线的时候用上了,算是没什么损失。他说那也行,就是缝线的事可以不用写。”大夫说着说着都气笑了。

“可能他非要出院也是因为这个。说打人的那个是他朋友,两个人有点误会。“她对着白川另一个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沉的不行但还尽力维持着一点礼貌笑意的“朋友”叹了口气,“警察给他送来的,送来的时候人还晕着呢。其实他连自己怎么被打成这样的都说不明白。我是大夫,得对病人负责,是什么就写什么,不可能由着他胡来。你也劝劝他,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好人不是这么做的。”

“好的,没问题。”方绪那点笑容已经生硬到像是挂在脸上的塑料皮一样,分分钟就要啪一下掉在地上,他字字分明地说道,“我会好好看着他的。谢谢大夫。”

大夫走了之后,方绪把病房的门关上。他慢慢走过去,在白川的病床上搭了个边坐下来,一言不发,沉着脸看着白川。

白川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大夫和他出去这么半天,肯定还说了别的。但他显然不准备向方绪解释。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白川先开了口,别别扭扭,不太情愿,难以启齿一般放软了态度,声音很轻,“你帮我个忙。”

他师兄服个软可太不容易了。但方绪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

他上次这样,还是为了时光。时光好歹是个围棋天才,叫他一声老师。这次这个又是个什么玩意?一言不合把他送进医院的“朋友”?

方绪轻哼一声,是个极力抑制下去的冷笑。

白川没法接话了。

方绪伸出手,特别轻地在白川从绷带边跑出来的头发上揪了一把,对白川泛滥出去的善意又气又心疼,话一出口就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怒意,“我怎么不知道,白川老师什么时候有了这么能打的朋友。够猛的啊。”通透如方绪,听了大夫那么一说,再看看白川这样,哪里还猜不到白川要找他帮什么忙。

白川脑袋一偏,躲开方绪的手, 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意识到方绪绝不会帮他,他转而说,“那你帮我办一下手续,送我回家吧。”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方绪到底没压住火气,“你叫我来,什么都不告诉我,真就纯拿我当跑腿的使呢?”

白川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说,“那你走吧,我找别人送我回去。这几天队里那边我不去了……”他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番交代。方绪一口气都噎在嗓子眼。他觉得要不是自己年轻,可能要被气到中风,直接躺到旁边病床上给白川当病友。

“重点是跑腿吗?”方绪现在真的怀疑白川的脑袋可能被打出了毛病,语气也冲了起来,“我是在问你,你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弄的!”

白川糊弄得倒也干脆, “自己摔的。”

方绪眼神一变, 是真生气了,反驳得又快又急,“摔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知不知道大夫和我说什么!送你来的警察前脚刚走吧!”他冷笑一声。“你信不信,叫大夫帮忙改病历、现在陪着你去派出所捞人,我是做不到,但是我明天就能把那孙子揪出来,告到他倾家荡产。”

方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白川从开始到现在始终不为所动的神情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慌。

“是我不好。他还是个学生呢。”白川抬头看着方绪,眼睛乌沉沉的,“你别这样。”

方绪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白川的伤口,到底没敢上手碰,“不是……现在,学龄前儿童都这么生猛吗?”

白川扫了他一眼,动了动嘴,没有对这个傻瓜问题作出任何评论,而是带着点烦躁,飞快地解释了一句。“不是,是个大学生。马上就毕业了。”

方绪迟钝地消化着信息,“啊?所以,他为什么打你。大学生也不能随便打人吧,还下手这么重。”一听不是小孩,方绪眉毛又立起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出去,把那个不知道哪来的什么玩意臭揍一顿。

“可能……因为我们分手的事情吧。”白川没什么波澜地朝着跃跃欲炸的方绪反手扔了个猛料。

成功把方绪砸熄火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对他生活乏味的师兄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谈了这么火爆的恋爱表示震惊还是对于这个恋爱对象的凶残程度表达一下同情。白川是什么时候找了个女侠傍身的?

白川没有理会已经彻底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方绪,只是举起手示意他看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的点滴,问道,“所以现在,能送我回家了吗?”

“…看见打完了你不早点说!”

方绪不想再和他吵架,他现在脑子估计比白川还乱。左右也不是非住院不可,他索性下楼去办了手续交了钱,仔细地要了份注意事项回来,回来把人往车里一塞,准备直接往自己家开。

白川上了车,就和方绪借手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来,开始打电话。那张纸是办案民警留的。他刚醒过来那会儿,对方简单问了几句情况,在白川直接表示不准备追究之后,没多说什么,告诉他先休息,考虑好了就联系他,找个时间和对方把协议签了。似乎是觉得白川可能现在脑子不清楚,怕他以后反悔,还嘱咐了一句让他留好医院这边的材料,这才走了。

方绪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白川打电话,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干脆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白川和那边打电话的时候,听起来完全不像个受害者,只是反复强调自己没事,绝对不打算追究对方的责任,经济赔偿也可以不要。他这边随时都可以去解决问题,并不需要通知对方的学校。结果被问到两个人关系的时候,又卡壳了。“……行,那就先这样吧,明天我过去一趟。”

他终于放下电话,已经酝酿许久的方绪还没等开口呢,白川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蹲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吐了起来。

方绪深吸两口气,拿着车上的纸巾和矿泉水跟着下去。

白川吐得眼圈通红,灌了两口水,抽出纸巾擦擦嘴,看了看周围,皱起眉,“这不是去我家的方向吧。”

方绪蹲在他旁边,接口道,“是啊,你都这样了,还回什么家。去我那。这几天跟我住。我看着你。”

白川低头又喝了口水,不太情愿的样子,“不用了吧,我没什么大事。”

方绪指了指花坛,“鸭子到死嘴都是硬的是不是?那你就摸摸你的良心,觉得自己对得起这条路上的清洁工大姐不。”

白川不说话了。

“再说又不是我说的。是大夫说的,你非要回家也行,但最好得有人陪着,留意着情况。”

白川犹豫起来,最后说,“那太麻烦你了。要不明天办完事,我回去住院吧。”

方绪咬牙切齿,不能理解,“怎么,我那是龙潭虎穴吗?手续是你催着我办完的好吗?你折腾我玩呢?你再跟我犯倔,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牙打掉然后拎去做伤情鉴定,让你那……那个什么玩意牢底坐穿。”他恶狠狠地说。

结果白川白他一眼,“就你这嫁祸手段,以后可千万别违法乱纪。容易被抓。”

方绪哼了一声,“万一摊上个你这样的二十四孝男友呢。想着法地帮着减轻处罚。”

白川居然没有回嘴,而是低头骨碌碌地又喝起水来。难得没有被反击的方绪感到一丝寂寞。他看着白川几乎是拿水当酒灌的架势,忍不住说,“这水这么好喝吗?你别灌太撑一会儿吐车上。”

白川站起来,用喝空的水瓶对着他肩膀怼了一下,回身上车,“先去趟我家。”

 

方绪是个乌鸦嘴。

到了白川家的楼下,白川下了车熟门熟路地直奔垃圾桶,大吐特吐,看来是忍了有一会儿了。吐完了一抹嘴,告诉方绪,“楼下等我。”

方绪看了一眼边上的垃圾桶,皱了皱鼻子,“不要。你不是回来收拾东西吗?我陪你上去吧。你看你走路都不太稳当。回头摔哪。”

白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我可能会收拾得久一会儿,你还是找个地方等我吧。要不你就回车上。”白川话说完,就转身上了楼。楼宇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方绪只好靠在车上等。他玩了会儿手机,看见了女友——可能已经是前女友——追着屁股发来的分手短信。他咂摸着那字里行间的怒意,心想自己和白川还真是难兄难弟。

今天是什么国际分手日吗?

不过分手分的像白川这么血腥的估计也少见。起码自己分了这么多,顶多是挨顿骂或者电话什么的被留给男科医院之类的。看看白川,这恋爱不谈则以,一谈就上法制节目啊。

方绪一琢磨,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以白川的性格,怎么会喜欢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类型。而且白川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他俩隔三差五就要见面,没道理白川有了情况他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啊?

再说……白川说是分手没分明白,按照白川的那点身家,估计也闹不出什么经济纠纷,那八成就是情感纠纷了?白川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分手了应该找自己喝酒,肯定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那就是女孩不想分手了?白川抵死不从?可他被打了却一个劲地想替对方开脱,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点情分也无了的样子啊?

白川不声不响有了这么在意的人,却不告诉他,让方绪感觉到了某种隔阂。何况白川吃了亏还对对方如此忍让,更是让他心生烦躁。他觉得自己是怒其不争,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太完全。

方绪想到白川今天在车上忍着头疼打电话的样子,忽然心生警惕,万一白川余情未了或者因为对方的纠缠——尤其是对方恰好还处在了困境中——动了复合的心思,那他就有十足的义务拽住白川,绝对不能让白川走这一步。他对这个一言不合把白川打了个头破血流的人,一点好感也没有。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是白川的良配。

方绪心里实在是堵得慌。他摇摇头,像是试图把这些一团乱麻又令人烦躁不已的揣测从脑袋里甩出去。

不过白川说他需要一点时间,这也太久了吧?别是又出什么事了?

方绪倏地站直了身体。他向着白川家走去。正巧赶上有同楼的人开门要进去,方绪快走了几步赶过去,一边在心里想白川家这安保实在不怎么样、邻居的警惕性都太低了,一边风度翩翩地轻声道了谢。

方绪上了楼,就看见白川家的门半开着,他大步跨过剩下的几级楼梯,然后在门口呆住了。白川家他之前来过几次。简单整洁的风格和他的办公室差不多,无非是多了一些生活气息,此刻却如同狂风过境一般,很多东西丢在地上。一进门,就有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黑白灰混杂的余烬一起蜷缩在垃圾桶,旁边有一沓被捡出来的、边缘焦黑没来得及烧完的纸页,方绪低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全是手录的棋谱。

地上还有斑斑点点以及一片看上去有些骇人的血迹。打碎的花盆陈尸茶几边上。流离失所的大捧绿萝倒还很坚挺,栽歪在地上,自顾自给自己调整了方向,依旧呈现着向上生长的姿态。

什么玩意这是。准备杀人放火吗?

怪不得之前电话里警察听完白川那个一概不追究的意图之后还和他确认了一遍。

方绪咬住嘴里的软肉,不让自己粗重的呼吸泄露出来。他几近暴怒的边缘。

白川的声音不断从卫生间里传来。干呕的声音。他估计也没什么可吐的了。

方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然后走进去。白川坐在地上,手肘撑在马桶边上,撑着额头,顺着声音抬头看向方绪。“你怎么上来了。”他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同时摇晃着站了起来。

于是方绪也只能若无其事地答,“你这也太久了。干等着好无聊。”他走过去,扶住白川。他们都无视了白川的狼狈和比他更狼狈的房间。

白川没有拒绝他。他借着方绪的力量站稳,小声说,“我洗把脸。”方绪架着他的腰,感受到白川身上一点不太自然的紧绷,随即他又自己放松下去。他看着白川在水流下面洗了把脸,捧起一点水漱口。然后用毛巾擦干净脸。

“你收拾得怎么样了。”方绪问道。“不用拿太多东西,其实我那都有,用什么随时买也很方便的。”他一点也不想让白川在这里多呆一分钟了。

白川摇摇头,“拿两件衣服吧。”走出那个逼仄的空间,他轻轻把方绪的手从腰上推开,自己慢腾腾地进了卧室。

方绪看着他打开衣柜,开始一件一件往床上丢衣服。

方绪转身找了袋子,先是把那些大约还能看出点内容的棋谱小心地装了进去,犹豫了一下,把剩下的纸片和灰烬一股脑地装进了另一个袋子里。他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发现房子里除了白川和那盆绿萝,再没别的活物了,他又转身回来,干脆把那团纠结成精压根分不出到底几棵的绿萝也给打包了。

白川从屋里出来,看见方绪手里多了几个袋子,绿色的叶子从袋口不服管地支棱出来,又看了看客厅,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走吧。”

方绪从他手里把剩下的东西都拿在自己手里,先一步走出了房门,等着他出来,“走吧。缺什么回头再说。”

白川轻轻嗯了一声,锁上了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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