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有猫

【且试/息苌】池鱼(二十二)

*两章多的量。写超了ORZ

35.

从那天起,丰苌见到丰莒时那种微妙的神情渐渐消失了。

也许是因为极力隐瞒的秘密被人轻巧地一语道破,丰苌似乎是意识到只有他自己徒劳地去掩饰已经毫无必要。那种隐约的回避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漠然和直白的冷言冷语,丰苌显然无意去维护一个宽和容让的兄长形象。他在父母面前还能耐着性子和丰莒说上两句话,私底下则是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

如果是二十几岁的丰莒就会明白,其实那时候他最应该做的,或许是为了这句冲动之言,去向大哥道歉。尽管这也无法阻止丰苌态度和相处上的转变。因为重要的并不是丰莒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而是丰苌从他对事情的知晓中察觉到了自己当做秘密遮遮掩掩的事情可能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短处或者笑话罢了,他独自一人努力隐瞒的姿态不仅显得卑怯简直是可笑。

当半大少年的丰苌在经历过激愤和难堪、决定把这件事从心里放下的时候,当时还没有门把手高的丰莒小朋友就只是觉得不平。

他觉得丰苌真是小心眼,自己不过是说出实话揭他一句短,他就处处针对自己,甚至在父亲面前也会为了维护丰兰息而呵斥自己。偏偏父亲哪怕心里再不拿丰苌当回事,也不觉得他作为长兄教育弟弟有什么问题,只要丰苌说的有理有据。父亲摆出无所谓的态度来,这下连母亲也不好在明面上多说什么。这就让丰莒更加委屈了。

但纵然心里有着再多的不平,也改变不了丰莒看见丰苌就开始发怵的事实,久而久之他连丰兰息都招惹得少了。兄弟两个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处着,度过了丰苌的青少年时期和丰莒最讨狗嫌的那几年。

可能是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孩子都早熟,也可能是丰莒不愧是丰宇和百里的孩子,缺了哪也决计不会亏了心眼,稍微长大了些的丰莒就从自己身边人的相处和家里的气氛中品咂出了些味道,明白过来不是自己的一句话就大大地得罪了丰苌,而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事实暴露了太多的信息,点透了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处理这段关系的丰苌。

可以说这个锅是他的,但也不完全是他的。如果倒转过来,换做是自己是那个被抛弃过一次、兜兜转转亲妈又变成了后妈的哥哥,他不隔三差五往弟弟碗里加点料或者背后收拾几次,只是明面上找机会挤兑两句已经是非常克制了。少年的丰莒单方面地释然了或者说干脆就习惯了。他捏着下巴甚至还挺感慨,别看这丰苌面上凶巴巴的,实则人品还算过得去啊。他自觉大度地宽慰自己,算了算了,就冲他小时候丰苌没仗着年龄优势真让自己吃过什么大亏,不拿自己当弟弟就不当吧。至于被丰苌一心一意当作宝贝弟弟捧在手心的狐狸二哥,丰莒心中冷笑,他愿意宠丰兰息就让他宠去呗,他倒要看看,不过是一个异母弟弟,那个藏着掖着、心眼算计不比任何人少的丰兰息长大了能回报给丰苌什么。

丰苌上了中学之后在家里的时间就不多了,大学之后干脆就直接搬了出去。只是他每每回家都要寻着机会找找丰莒的茬,算是警告他不要没事去找丰兰息的麻烦。其实他不在家的时间太久了,还不知道一天天长大的丰兰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体弱多病、单纯善良的小孩,他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和手段,只是非常善于隐藏罢了。几次交锋下来吃过几次小亏之后,连丰莒都看穿了、并且为之咬牙切齿:丰兰息这个病秧子他不仅不娇弱,还委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可偏偏丰苌好像一无所知,始终觉得要是自己不仔细着点,一眼看顾不到的地方丰兰息就要吃亏。而被丰苌重点防范、几乎是按照回家的节奏动不动拎起来教训一顿的丰莒忿忿然又有点不怀好意地想,不知道有一天这位好大哥发现自己当奶猫疼大的弟弟实际上是个会咬人的狐狸,会是个什么反应。

小小年纪就十分想得开、还带着点看乐子心态的丰莒后来有一天却忽然发觉,虽然丰苌通常情况下看自己的眼神嫌弃得如同看一坨狗屎,但人品已经早早被他认证过非常过得去的丰苌对自己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兄弟之情的,虽然可能也就是给丰兰息那份的零头不到吧。

起因是丰苌帮他打过的那一架。

 

36.

那时候丰莒升入高中,大他几岁的丰兰息刚刚以一个非常耀眼的成绩进入大学,和丰苌一样经常不在家里。可这只狐狸人是走了,却有点阴魂不散的味道。

他们上着同一所中学,丰兰息的成绩和在校期间的优异表现可是给丰莒带来了不小的压力。都不用提别人家的孩子,他们自己家的孩子就是标杆。按理说丰兰息出去上学不怎么回家,丰莒应该觉得轻松才是。可恰恰相反,他不在家,百里夫人反而有了更多的精力和余地来盯着他,毫无顾忌地用兄长作为样板来和他比较,甚至连她一贯看不上的丰苌都被拿来说事,虽然习惯上用的句式是:“你要是连丰苌都比不上……”

平心而论丰家三个孩子学习都不差。除了丰兰息这个聪明到妖孽、就算频频缺课也能稳坐第一的家伙,丰苌资质上看着没那么突出,但他人比较狠,舍得下苦功,最后也进入了名校的法学系就读,这个结果甚至有些超出丰宇对他的期望,少有地夸赞了一番。

现在丰莒的成绩虽说比丰苌那时候还要好了些许,但远远比不上丰兰息。虽然百里夫人已经不指望他真的能在这上头赢过丰兰息了,但丰莒整天一派轻松,并不怎么用功的样子,让她很难不挂心。万一手滑一出溜,他真的连丰苌都比不上,那她当年的万般嫌弃岂不成了笑话。这简直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所以没事就要把丰莒提溜出来耳提面命一番,以作警醒。她这点心思连丰苌都看出来了,不管他心里是觉得可笑也好,无奈也罢,又或者只是不愿意看这个热闹,已经大学毕业、顺理成章进入丰氏工作的丰苌回家的频率比起上学那会儿更加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是是是,丰兰息比他优秀,丰苌比他努力,觉得自己已经很听话的丰莒心想,可我比丰苌聪明,比丰兰息勤奋啊?就不能反过来看看吗?

但无论丰莒作何想法,百里夫人是不管他这套歪理的,把他看得比从前紧多了,各种名师家教轮番上阵、堪比车轮战,把刚升入高二的丰莒压得恨不得明天起床就去高考。

压力之下难免就要干点出格的事情。少年人总会有点逆反心理。家教是没法逃课的,于是丰莒背着百里夫人偷偷交了个小女朋友。其实丰莒自觉也没多喜欢那小姑娘,顶多偶尔发发消息打发些无聊,顺便体验一下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刺激。

他这小女朋友比他低一个年级,但还真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准确地说,是在学校门口认识的。还多少带着点英雄救美的传奇色彩。无非就是丰莒在学校附近等着家里司机来接的闲工夫,顺便解救了一下看上去正被人纠缠的小学妹。 其实事情管到一半,丰莒就有点打退堂鼓了,没办法,他原以为顶多是几个外校的男生来胡闹,可对方人多,看起来又不太像善茬,若是动起手来,他可能还真免不了要吃点亏。丰莒正琢磨着怎么脱身,或者找个机会让小姑娘先跑去报警的时候,家里的司机正好到了附近,在门口没看到他,打了电话过来,这才打断了一场在学校暗巷里可能会有的冲突。

可能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个不同寻常、有惊无险的开头,丰莒有了和这个在他眼里并不出挑、安安静静像小兔子一样的学妹处处的兴致。可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时兴起,倒给他惹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

被一帮混混堵在巷子里的时候,丰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和小女朋友约了在不远处的一家店里见面,还特意扯了个学校活动的幌子让司机晚点来接他。

结果刚走到那家店附近,丰莒就被三个人堵在了后巷。丰莒原本没太当回事,正想问问自己的小女朋友哪去了的时候,对方已经过来把他按住了。丰莒低头一看对方藏在袖子里雪亮雪亮的刀锋,当时头皮就炸了,一动不敢动,等到身上的钱和手机都被掏了个干净却依旧不肯放他走的时候,丰莒明白过来事情可能不会善了。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毫不挣扎地问他们想怎样。领头的那个对丰莒嘿嘿一笑,似乎很赞赏他的识趣,说想请他去家里坐坐,他的朋友家里欠了他老板不少钱,想和小少爷商量商量这事怎么办合适。

丰莒暗自叹气,只懊悔之前没有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倒是真的给过那小姑娘几万块钱,自己没当回事,也就没问她要钱干什么去了。可无论他们之间的债到底清没清,又或者是不是本就有什么别的过节,估计是看女孩还钱还得太容易,他们现在找到了丰莒头上,那必然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丰莒心里正懊悔着,却听见巷口有什么东西关上的声音,好像是车的后备箱。他被按在了墙边,从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见一小截黑色的车尾。约莫是最普通的黑色商务,看不出车型来。

丰莒被人按着没法出声,就这么听着那个脚步声不疾不徐地踏进了这个狭窄的巷子。

尾随过来的居然是丰苌。他脱掉了西装外套,边走边挽衬衫袖子,手里夹着根高尔夫球杆,熟络地像是在和朋友打招呼,甚至还笑了笑,“干嘛呢?”他原本约了人打球,是看见有人跟着丰莒从那个巷口进去,跟上来看看,听了那几句对话,这才回去抄了件家伙过来。

丰莒一看见丰苌过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哥”,却被捂在了那小混混的手心里,含含糊糊到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带头的人看了看丰莒,又看了看并没给叫起来的丰莒多一个眼神的丰苌,一时摸不清来人的路数,皱着眉警惕地问道,“你谁啊?你们认识?想管闲事?”

“不算太熟。”丰苌一本正经地说。“挺烦他的。”

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回答让对方一愣。

“你就当我见义勇为吧。”

丰苌话没说完就直接动手,趁对方没反应过来狠狠一杆敲在了按着丰莒的那个人手上,那一记闷响听得丰莒都觉得牙酸,那只手一撒开,他嗷的就叫出了声,然后被丰苌抬腿一脚卷到角落,恶狠狠的一句丢给他,“闭嘴!”

丰莒捂着肚子蹲在墙角看着丰苌出手狠厉挥杆如风地把那三个混混揍翻在地上。丰苌打架不仅果断而且手黑得很,估计这几个人没一个能逃得过肋骨骨折的命运。要不是丰莒亲眼见过丰苌的毕业照,都要忍不住怀疑丰苌这些年出去读大学是不是去读了个武校。

丰苌用脚踩着被打倒在地的混混头子一看就是被打折了的胳膊,低头问了几句之后掏出手机拨电话,通了之后他讲了几句,然后又把电话递到了地上的人耳边。不知道电话那一端的人讲了什么,那个混混听完之后目光躲闪,有些畏缩地看了丰苌一眼,连着应了几声好。丰苌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一手拎着球杆向着丰莒走过来。明知道丰苌不至于就手把他也揍一顿,丰莒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丰苌伸手过来拎他,丰莒赶紧自己站了起来,小声叫了一句,“大哥。”

“嗯。”丰苌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上下来回打量了他两圈,见他没什么大事,冷冷道,“车上等着去。”

“哦。”丰莒看着一丝血线顺着丰苌濡湿的深色衬衫袖子蜿蜒下来,绕在他的指间,讷讷道,“哥,你受伤了。”

“让你上车!”丰苌抬高了声音,低头按着手机,眼皮也不抬地说。

丰莒不敢再多说话,小心地绕开了地上还在呻吟的几个人,向着巷子口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丰苌跟在他身后,正在往回捡他的东西,对上眼神的时候凉凉地瞪了他一眼。丰莒一缩脖子,加快步伐,上了副驾。丰苌却没上车,而是将球杆收回后备箱,把丰莒的钱包和手机扔他怀里,用纸巾仔细擦了一下手上的血迹,问清楚丰莒为什么会在这之后,自己套上外套,抱着胳膊靠在车上,像是在等人。他一边等,一边时不时地低头看表,又打了几个电话。

不多时,他等的人就到了。来人像模像样地一身西装革履,但一眼望去就知道决计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身上那种狠戾之气压也压不住。可他见到丰苌却是微微一笑,一派热络和善,带来的几个人显然是进巷子里去料理那几个伤员,留下他过来和丰苌交涉。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低头说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抬手在丰苌的胳膊上拍了拍,歉意地笑了笑,丰苌脸色未变,只是摆摆手,轻轻摇了摇头。对方似乎还想和丰莒打个招呼,向着车上看过来,丰苌却恰在此时自然而然地走近两步,略挡了挡,轻声说了什么,来人了然地笑笑,这才作罢。丰苌递过去一张卡,那人假模假式地推拒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收了。

丰莒坐在车上,车窗关的死死的,两个人说话声音又低,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谈话的内容肯定和今天的事情、和他有关,难免十分紧张。从陷入危机到脱困,现在他都没有什么真实感。隔着车窗玻璃灰暗的视野,他知道其实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可是每次那个人的视线向他这边扫过来的时候,都令他汗毛一竖。幸而丰苌很快和他谈完了,那几个人也被扶出了小巷。等他们人都走光了之后,丰苌才回到车上。

“大哥。”丰莒小心翼翼地说,“我那个朋友……”

“没事,”丰苌简洁地说,“她不会有事的。他们会放人。她家也不会有事的。不过,”丰苌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冷冷地扫了丰莒一眼,“你最好和她断了。”

丰莒迟疑着,“其实我们……”

“不用和我解释。你随便。”丰苌漠然地打断了他,“和我说不着。”

丰莒讪讪无言。谁知丰苌自己想了想,横他一眼,充满怀疑地问道,“你和她不会……搞出来人命吧?”

“什么?”丰莒一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明白过来后脸色爆红,连忙道,“我……我们就是聊聊天而已,没什么别的事情!”

丰苌毫不留面子地发出一声嗤笑。

丰莒忍着脸上火燎燎的烧红,急急地和他解释,“我和她就是,就是我帮过她一回,借过她一笔钱……聊聊天逛逛街……别的什么也没干。”

“呵。”丰苌回应给他一个单音节,并未再做出任何评论。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丰莒知道自己这回丢人丢大了,还是在丰苌面前。但丰苌刚刚救了他一回,就算丰苌当面嘲讽他,他也只能受着,毕竟他还有别的事情要丰苌高抬贵手。幸而丰苌没有再多说,只是专心地开车。

丰莒只好自己开口问,“那个,大哥,你给了他们多少钱,我,我想办法还你。”

丰苌斜了他一眼。

丰莒想到自己后面要和丰苌商量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我以后还你……能不告诉妈妈吗?”

丰苌一时没说话,只有在提到“妈妈”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丰莒小心地窥着他的脸色,然而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他一边绞尽脑汁地试图搜罗点别的筹码来说服丰苌,一边惴惴不安地留意着丰苌的反应。

“可以。”然而丰苌没等他想出来别的理由,就口齿清晰地告诉他,“你自己回去把没事在街上乱晃的谎圆上。就当你今天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丰莒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想起丰苌的那通电话,问道,“大哥你是认识他们……上面的人吗?会不会很麻烦?”

丰苌没有回答,只是说,“那几个小喽啰之前不知道你是谁,只是想顺着敲点钱。以后不敢再来找你了。”

“既然他们那么听话,那么怕那些人,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打电话,还和他们打起来啊?”丰莒看着丰苌手上再次渗出的血迹,小声问道。

“我乐意。”丰苌不耐烦地用手指点了点方向盘,冷冷地说。“你是觉得我今天心情很好,还是觉得你今天不够倒霉?要不我送你回家领顿揍去?”

丰莒只好闭嘴。他转头看窗外,丰苌把车开到了雍州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然后丰苌找了个地方停车,告诉他,“下车。”

“这附近也没医院啊?”丰莒有点懵。“……你让我去哪?”

“还真指望我送你回家吗?”丰苌瞪着他,“你自己滚回去。又没碰着哪,去什么医院。回去之后自己把脑子里的水倒一倒就行。以后别给自己瞎找麻烦。”

“不是,那你不去医院吗?”丰莒呆呆地反问,然后几乎是被人搡下车的。他下意识地回身伸手撑住了车门。可他又不知道该和向来不太对盘的大哥说点什么。

在丰苌懒得和他再废话、探身过来要拉上车门之前,他小声说出了口,“谢谢大哥……对不起。”

丰苌以为丰莒指的是伤口,垂下目光扫了一眼,翻了翻眼睛,一言不发地重重拽上了车门。

丰莒觉得自己话还没说完,他想说的好像不止这些。可他也不知道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地看着丰苌那辆黑色的车子缓慢地再度汇入闹市区拥挤的车流,然后消失不见。

丰莒再见到丰苌,是隔了几天之后的家庭聚会。丰苌进门的时候丰莒免不了有些神经紧张,既想知道丰苌把事情彻底平息了没有,他的伤口怎么样了,又担心丰苌会不遵守诺言,抓住机会当着众人把整件事情当个笑话一样讲出来。

丰苌进门的时候还是那副情绪不高、不辨喜怒的样子,也叫人看不出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丰莒还没想好要对着他摆出什么表情来,先一步回家来的丰兰息一边叫着大哥,一边走过去拉住了丰苌垂下来的胳膊。但不巧就是他几天前受伤的那边。

想到丰苌用衬衫袖子盖住的那道皮肉翻起的狭长伤口,丰苌还没出声,丰莒先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然后两道目光同时投向了他。一道充满不解,那是丰兰息;另一道带着浓烈的警告,那是丰苌。丰兰息微一皱眉,略略松开了手。他其实感觉到了,丰苌虽然没吭声,可就在他抱上去的时候他的手臂不太自然地缩了一下。

“……嘶,肉麻。”丰莒装模作样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故意大声嘟囔着。“哟,大哥好,二哥好。”他大摇大摆地晃过去,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丰苌用鼻子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然后他抬起那只手揽在了丰兰息的肩膀上,把他拉近一点,低下头笑着和他问着近况。

活该。自找。死要面子活受罪。丰莒不太是滋味地从他们边上走开,拖着步子慢悠悠地上楼去,一边听着他们声音渐远的闲聊,一边思忖。看来丰苌是连丰兰息也没告诉。那很好啊。只要丰苌真的能做到守口如瓶,也不用这件事情拿捏自己,大不了以后加倍还他这个人情就是。丰莒想。他和那个只会撒娇卖乖占便宜的丰兰息可不一样。丰家将来都是他的,他会让丰苌知道帮过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报。他明白丰苌如果听到他的这个想法,多半要嗤之以鼻。因为丰苌那么讨厌他,既肯出手帮他,又言明从此之后只字不提,本就也不为丰莒能报答他什么。

可丰莒不得不这么想。他非常不愿意承认的是,一想到丰苌就算再厌恶自己起码也同样将他视作弟弟,他就无可避免地对丰兰息又多了那么一丝的嫉妒。

TBC

评论(37)

热度(159)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